脚下，头顶，面前，身后。
我的四周被虚空围绕，被群星环抱。
【资料图】
照理说，被扔下去之后，我应该永远的坠入虚空，在往后无尽的岁月中，一点点的成为这个宇宙的尘埃。
但天命，似乎一直眷顾着我。
在某个未知的星球上，我又一次向她问出了那个曾经不知问过多少次的问题。
“你还没跟我说过你要去哪儿。”
“回家。”
她还是像我们刚刚见面时那样，高高在上，冷若冰霜。
倒是像极了曾经的那个人，曾经的那个我。
也罢，反正，我的使命暂时完成，左右无事，陪她走一路，看看这个宇宙，也挺好的。
对于我的无言，她似乎有些意外。
“不追问下去？”
“饶了我吧~”我苦笑着告诉她：“我可不想再被你追杀。”
“你该杀了我的。”她望着远方，遥遥轻叹：“我早就该死了。”
“没人能杀了你，毕竟，你本就是个已‘死’之人。”
话至此处，她的神情有些落寞。
“是啊，本就是个已死之人，你又何必救我？”
“不救你，我又在哪儿？”我如实回答：“不过这法子只是暂时的，时间长了你还是会……”
“无妨，那本就是我辈的宿命，承蒙搭救，多活了这么许久，我已是万分感激。”
这是她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。
嘴上说着万分感激，可那语调，仍旧是和她的剑刃一样的冷。
不过，毕竟是这么个在常人眼中美艳绝伦的女人，能多听她说说话，总好过独自一人，了无生趣的星海漫游。
“回去，是为了你那弟子？”
“是，也不是。”她仍旧看也不看我，悠悠的说：“那孩子天资卓绝，心性坚韧，我离开时，他已身在将军之位，自然无需多管。”
“那，只为了再回去看看？”
她不置可否，只是抬头，仰望星空。
“故土遭逢大难，身为军人，我必须回去。”
“就这么回去，会吓到别人。”
对此，她充耳不闻，只是那似乎万年不变的冰冷眼神中，有了些迫切，有了些决绝。
好吧，又一个为了别人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家伙。
为什么总会有这种人呢？
我抬手轻招，绿光过处，一具玉白色的棺木静静的躺在地面，四周萦绕着独属于某位神明的灵光。
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，不是难事。
可，这好像无意间触怒了她。
“你究竟是什么人？”
问这话时，她的剑已经抵在了我的脖子上。
我慌忙举起手，做了个投降的姿势。
“一介行商而已。”我告诉她：“不过在遇到你之前，我跟这个宇宙中某位超然的存在有些交易。”
“丰饶孽物……”
我看着她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，一点点被杀意占据，知道这一战已经无法避免。
这不是我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词，每一次提起，她的眼神中总是带着杀意的。
丰饶孽物……
我仔细回忆着这个称呼，借助曾经的那些资料，最后的一块拼图也终于被补全。
原来那位就是传说中“丰饶”的星神么。
活死人，肉白骨，转轮回，脱苦海。
还真是了不起的力量啊。
但现在，我没空细想这些。
她的剑和人一样冷，很快，很强。
那样的强度，甚至让我产生了自己在和某位专精于剑术的律者以死相拼的错觉。
事实上，她很有可能比一般的律者更快，更强。
此时此刻，我无比庆幸，曾经的那些浩劫，给予了我太多太多的有关于战斗的经验。
最后的最后，我们的剑，抵在了彼此的咽喉。
可她眼中的战意与仇恨并未熄灭。
我明白，此时此刻，任何一点微小的动作，都意味着死亡的降临。
“我不知道你与那位神明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，但我无意伤害你。”我告诉她：“我只是想帮个忙而已。”
说完，我收起了剑。
没有人不怕死，但托那位的福，我没那么容易死。
好久，她眼中的敌意和杀意渐渐退去，才把剑收了起来，却还没忘了冷冰冰的吐出一句。
“在罗浮，不到迫不得已，还是不要显露手段为好，你救了我，但救不了所有人。”
看来这位也并非不讲道理。
只是听那话中之意，所谓“罗浮”上的人们，对于这位丰饶星神似乎没什么好感。
“祂究竟对你……或者对你们做了什么？”
好久，她才说出几个字来。
“永生赐福。”
一切都说得通了。
或许在大多数人来看，永生，确实是一种赐福，不受老，病，死三苦所扰，这足够让任何被生死和前途所困的人感到疯狂。
但生命是个无比精巧的系统，任何一点细小的改动都可能引起巨大的变革，何况是永生？
人的生死，维系着自身所在星球生态的平衡，维系着与其相关，所有一切的生灭，而当“死亡”的概念被剔除，平衡将被打破。
一个星球，无论多么繁华荣耀，多么灿烂辉煌，总是由物质资源构成的，当一切的资源耗尽，星球，也将走向灭亡。
而永生者不死。
他们只会无限的繁衍，无限的膨胀，最终化为蝗虫，吞噬万物。
再想想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……
那样的状态，真的能称之为……永生么？
或许，那就是某种代价吧。
我相信这并非那位慈爱之神最初的意图，祂只是善良，只是不忍拒绝。
祂赐予了祈求者极其种族永恒的寿命，可却忽略了除此之外的一切。
祂所施一恩赐的，并非与之等同的，能够理解并包容这份慈爱的神明，而是无比脆弱，无比贪婪的……人。
于人而言，过分的善良，与罪恶无异。
“走吧~”我背起那具棺木：“我们还有事要做。”
可她只是盯着我，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。
“你究竟是谁？”
又是这个问题。
“我说过了，一介行商而已，名字并不重要。”我回望她一眼：“如果你一定要问个称呼，那就叫我罗刹吧。”
事实上，从她提到罗浮开始，我的某些推论也得到了印证，当然，这得益于我曾经阅览过的某些资料。
罗浮，仙舟联盟的六艘巨舰之一，似乎曾经信仰丰饶星神，得其赐福，因而直到今天，仙舟上仍居住着许多所谓的“长生种”，只是他们对这位丰饶星神的态度，好像也随着“永生”弊病的显露和某位新神的诞生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“所以，你是仙舟人？”
“仙舟罗浮，云骑剑首，镜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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